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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沅陵
文/劉芹茂

從1953年10月赴武漢升學時算起,離別家鄉(xiāng)定居江城已有六十五載了?;匚哆^往,內心仍有感念。本人平庸一生,無突出業(yè)績可陳,只好將大半生經歷整理成文、奉上,算是湊個熱鬧。

基礎在故鄉(xiāng)培植功勞歸良師教導

我出生于1933年9月,是個地道的沅陵烏宿伢。小時候故鄉(xiāng)的基礎教育使我人生開了一個好頭。烏宿小學給我幼小心靈種下的是以抗日戰(zhàn)爭為主題的愛國思想觀念和以中華傳統道德為內涵的行為規(guī)范;首善鎮(zhèn)一小幫我接觸城市的社會天地;基督教會私立朝陽附小和初中灌輸的是現代西方的某些價值觀念。而我新的人生則是在新中國創(chuàng)建的“省立沅中”起步的?!昂鲜×淞曛袑W”(今“沅陵一中”)成立不到四個月,我就以榜上序列第一名考入,編在高七甲班。在這里,同學們受到的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良好教育,一天天茁壯成長。

高中畢業(yè)時,我本來是報考清華大學“給水排水”專業(yè)。班主任鑒于我在高中學習期間擔任過學校少先隊總輔導員和全縣寒暑假少年樂園總輔導員,有過教育實踐應該學師范。我當時認為,既然當教師同樣是祖國的需要,于是就毫不猶豫地改志愿,以第一學校第一專業(yè)志愿被華中師范學院教育系錄取,經過四年培訓,終于投入“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yè)”,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我在故鄉(xiāng)求學期間遇到過許多好老師,影響深刻。例如烏宿小學的李文宜(中共地下黨員)三姐妹和楊錦綿(從武漢逃難到烏宿)、高毓馨(從北京來)。他們既親切又嚴格,既重言教更重身教。在首善鎮(zhèn)一小,蔡秀明校長和婁大璧老師培訓指導我代表學校去參加全縣少年兒童演講比賽,兩次都拿冠軍,使我在實踐中逐漸掌握了嚴肅語言的表達能力。特別是省立沅中,當時集中了全湘西的“王牌教師”,課堂教學簡直是一種藝術享受,教師的魅力感染你非學好不可。一中實事求是的教學風氣、民主自治的集體生活、真刀真槍的社會實踐,為我們青年的成長奠定了堅實基礎,終身受益非淺。克服困難務求必勝

我從小就害中耳炎,聽力日衰,到了高中大學,只好坐在第一排靠講臺邊聽課。然而這個殘疾學生不但未遭學校厭棄,反而一路過來得到領導、老師和同學的特別關懷和幫助。高二上學期,教數學的王老師講課聲音過小,我因多聽不見而學習成績下滑。學校知道后,毅然給換來了嗓門大的陳貽澤老師,成績很快上去了。原來那位王老師后來見到我、還親切問道:“聽課好些了嗎?”

來到華師,這類事情就更多了。聽課困難,我的課堂筆記開“天窗”、把意思記反了的情況時有發(fā)生。同學們知道了課后都主動幫助我核對、填補空白、更正錯誤。終身銘記的是從武漢大學借請過來教《中國通史》的趙婷老師,主動把我的筆記拿去逐頁審閱修補,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還有教《俄語》的王中湘老師,了解到我因聽不好而36個字母發(fā)音不準,就要我每天早自習到他宿舍去,給我“開小灶”正音。經過一個多月的輔導,我的俄語發(fā)音基本上達到了要求。

老師同學的特別幫助不僅使我完成學業(yè),而且更是啟發(fā)我懂得了一條真理:“在科學上沒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勞苦沿著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達到光輝的頂點。”(馬克思語)我四十八歲那年進修英語,為了克服讀記單詞的困難,自己一邊下死功夫硬背;一邊按照《心理學》關于運用多種感官刺激去建立和加固暫時神經聯系的“原理”,在大聲朗讀的同時,死死盯著書上單詞的形象、動手反復抄寫、反復播放老師專為我錄制的錄音帶、腦海里聯想單詞所表達的事物。這樣“多管齊下”,發(fā)音和記憶效率迅速提高。結業(yè)時,我考得全班第二名,只比二十二歲小伙子差0.5分。總之,在我一生的摔打中,由于有一種堅韌品格支撐,好像還沒有給家鄉(xiāng)丟過什么臉;在不同工作領域,總還是行進在第一方隊里面的。

第二個春天到來 拼命大干一場

改革開放以來,實現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戰(zhàn)略大轉移。知識分子迎來了“第二個春天”,莫不歡欣鼓舞。組織上召喚大家為社會主義大業(yè)貢獻更多的智慧和力量。擔子一副接一副壓下,工作一項跟一項完成,獎勵一個又一個飛來,待遇一天比一天提高。無論是與別的國家比、還是跟過去時代比,今天中國的知識分子,日子過得真是最充實、最幸福的了。

承蒙組織信任,已屆中年的我是挑著兩副擔子往前行的,成了所謂的“雙肩挑干部”。四個筐子里裝的是教學、科研、學術社團工作和基層單位管理。

我的教學除了原有的《教育學》課程之外,共6門課程和專題。學員包括普通教育、學前教育、心理學等幾個專業(yè)的全日制和函授本科生,還有多縣地省教育部門黨政干部,同時還要擔任多批碩士研究生導師,水平跨度頗大。在“教育部中南地區(qū)高等學校干部培訓中心”主講《馬克思主義教育原理》,歷時11年21個學期,學員遍及中南六省二市。期間還受“東北高校干訓中心”之邀,前去長春給他們的學員也講了幾天。東北師大同行還將我的講稿借去作備課參考。這十來年系統聽我講課的學員大約好幾千人。多次被學校評為“優(yōu)質課”“教學優(yōu)秀獎”“成人教學優(yōu)秀獎”“教書育人優(yōu)秀獎”,獲“優(yōu)秀教師”稱號。

站好這最后一班崗,我還是做了一些事情:一是盡力支持“教育經濟學”“陶行知生平及思想”“小學數學教材改革”等重大課題順利開展研究,將一個年輕人的“考試學”新學科建設扶了上馬;二是接待了一名美國來華博士留學生(名叫沈麥德·馬?。﹣磉M修(從制訂培養(yǎng)方案、組織實施、到考核評績都管);三是保送一名青年教師去前蘇聯留學,取得副博士學位(現在是學院“教育經濟學”學術帶頭人);四是響應學校“創(chuàng)收”號召,在湖北、湖南和河南等地舉辦成人教育函授班,低收費、多招生,既服務地方、又給學校創(chuàng)收、更給本所人員改善工作生活條件。在擔任黨支部的支委期間。有時連本單位職工家屬跟鄰居扯皮、兩夫妻在大街上打架堵塞交通,保安人員處理不下,也要我前去調解制止,每次問題都能得到解決。后來被學校評為“優(yōu)秀黨員”。不久又接到政府證書,上面寫道:“劉芹茂同志:為了表彰您為發(fā)展我國高等教育事業(yè)做出的突出貢獻,特決定從一九九三年十月起發(fā)給政府特殊津貼并頒發(fā)證書,國務院。”心里十分喜悅,深深感激組織。

退而不休 轉換陣地 繼續(xù)作為

由于工作需要而延期一年半之后,學校在1995年春天(我62歲期間)同意本人退休了。其實,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并沒有休息,還是經常去學校和在社會上“打工”,干的多是一些義務活。

記得是校長剛跟我作“退休話別”不久,主管教學的副校長就跟著送來了《聘書》,要我任“教學督導員”,陸陸續(xù)續(xù)又干了十年。這個“欽差大臣”可不是個掛名的“閑職”,它每個學期都有一定的工作量:開學考勤、平時隨堂聽課、期中教學檢查、期末考場巡視,都得參加,往往“討人嫌”。在這方面,我還干了一些別的事情:一是從所聯系的院系精選了幾門課程向學校推薦,樹為“優(yōu)質課”樣版;二是平時聽課之后,及時幫助幾位青年教師改進教學;三是以“和為貴”和鼓勵改革精神作指導,調解了教學工作中涌現的人事矛盾;四是在學校《教務管理》內刊上發(fā)表了幾篇關于“教學督導”研究論文,供有關組織人士參考。

1999年,我國社會進入老齡化時期,我同時參加學?!袄淆g問題研究中心”,這算是我“老有所為”的一個大頭。所干的事情包括:一是在本校社會學院主講《老年社會學》課,考試及格給兩個學分,開武漢地區(qū)高校之先河:多次給湖北省委組織部、省老齡委、省教育廳、省老年大學等部門的老齡工作干部(教師)進修班或研討會做專題報告,聽眾逾千人;二是參編《新編老年學詞典》(任副主編)、《老年文化導論》二書,均獲省和全國的“優(yōu)秀專著獎”;三是發(fā)表以“老齡問題研究”為主要內容的論文百多篇,多數獲獎,并多次獲出席國內外學術大會邀請,其中一次是去韓國首都首爾,參加“國際老年學老年醫(yī)學第20次學術大會”。四是擔任湖北省老年學會理事和“資深理事”及其下屬“老年社會學專業(yè)委員會”專家組員、擔任武漢市“老年教育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和《老年教育研究》學刊專家委員會委員、擔任武漢電視臺《樂齡春秋》(老齡節(jié)目專欄)顧問和常年嘉賓,社會活動仍然較多。前不久獲全國老年學會授與的“先進個人”稱號。與此同時,還被學校老教授協會邀去擔任“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關公委)委員,也有所作為。

六十五載歲月匆匆而過,我傾付大半生的時間皆在教育事業(yè),做研究、為人梯、種桃李,樂此不疲。每每回想,都有充實、快樂之感,這些經歷仍然難以忘懷。(作者為我校退休教師)